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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米璐璐字数:54174

楔子

天下之大,何怪之有?话说珍珠岛位于南海,岛中以珍珠城闻名,此处盛产珍珠与珊瑚,往来的商贾络绎不绝,因此在珍珠岛上什么奇人异事都见得到。

珍珠城的首富住在城南,亦是靠养珠起家,当地人称其为珍珠大王。

这户人家姓花,花家的男主人代代单传,然而到了第三代,花老爷只娶一名夫人,并未纳妾,而夫人也只生了一个千金。

自花家添了此女之后,运势可说是一年比一年佳,刚开始是某位显贵看中他们的珍珠,从此一传十,十传百,生意多得让花家应接不暇。

后来连皇上也指定花家珍珠为御品之一,还赐了一块匾额,从此花家的名声有如水涨船高,身价翻了又翻。而花家千金今年刚好及弄,谣传她三岁拿笔,七岁懂得看帐,十岁开始拓展家业,在她及弄当天,便正式接手家中的生意。

当然,这是人家的家务事,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,毕竟近年来珍珠城中也有愈来愈多擅长做生意的女子,这情况也就没有那幺令人吃惊了。

所以,珍珠城里什么都有,什么都不奇怪。

不信?

那就来珍珠城看看,要让大家见怪不怪!

第一章

珍珠城热闹非凡。春暖花开,百花齐放,争妍斗艳,暖和的天气,百姓们纷纷上街晃晃。今天太阳露脸,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十分舒服,连路边的野猫也大刺刺的躺在那儿晒太阳。

此刻街上敲锣打鼓,小贩们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。

春天一到,外地的商贾便蜂拥而至,因此每到春天,城里又恢复以往的喧嚣。

只是,春天一到,也是续香楼生意最差的时候,因为许多在外地做生意的大商人们常会在这时回来,暂时休息一阵子并陪伴妻儿。所以,身为续香楼掌柜的琥儿今天便闲来没事到街上走走。她穿着一身茶红色的劲装,脚下踩着流苏红靴,走路直挺而且十分沉稳,并不像一般姑娘家那般摇曳生姿。

琥儿是个孤女,原本和许多人像家人般一起生活在大宅子里,十岁的时候,与另外三个以姊妹相称的玩伴一块被带回花府,与小姐花琉璃一同接受教养。

只是她从小个性急躁又冲动,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名字有关,大伙儿琥儿、琥儿的叫,叫得她都成了头小老虎了。

好动的她从不愿乖乖坐在椅子上,不仅书读得零零落落,女红更是一窍不通,更别说琴棋书画了,连偶尔要她写一下自己的名字,她都还抱怨当初将她捡回家的婆婆替她取的名字笔划太多。

所以,自她进了花府,主子清楚她的性情后,就让她随性发展。

她想学功夫,府里便请来镖师教导她,不过,每位师父教过她之后都说,她并没有习武的天分。好吧!既然成不了侠女,但至少学些拳脚功夫,不但能强健体魄,若遇上危险还可以自保。

至于她想闯荡江湖的梦想,只好下辈子再说了。

当琥儿准备到以前所住的大宅子去看看过去的同伴们,经过巷子里某个角落时,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裤角。

她想也没想,伸脚便是给对方一腿。

没办法,这是她天生的反应。

「唔……嗯,……」原本就受了重伤的男子,因为她使劲一踢,当场口中又吐出黑血。

琥儿退后一步,眯起美眸,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。

「姑娘……」男子身上脏兮兮的,脸上也沾着灰尘,显得非常狼狈,但还是不气馁的又往前爬,揪住她的裤角,怕她掉头离去。

「干嘛?」她又想举起脚踹他,但此刻他双手抱着她的小腿,让她无法摆脱,只能没好气的出声问。

「你可以救我吗?」男子气若游丝,抬起头望着她。

他知道自己生得俊,一般来说,每个见到他的女子,应该都会多看他两眼,何况他现在受了伤,再怎么心冷的女子,见状也该有些恻隐之心才是。

「平白无故,我为什么要救你?」琥儿口气不佳地道。她已看惯城里这些好手好脚的游民了,整天只会缠着人要银子,要不就是装瘸骗取同情。

她想,这个人搞不好是用什么染料让他看来全身是血,佯装受伤。哼,她才没有那幺笨呢!

「姑娘,我受了重伤,而且中毒……」怪了,怎么这女人这么冷血?

「反正你还会爬,再多爬几步路,前面右转就是医馆了,慢走,不送。」她抖了抖腿,抖掉上头的大掌。

「我怕等我爬过去就断气了!」不会吧?真的要对他见死不救?

「断气不是很好?到阎王面前告取你性命的仇人一状,再安心去投胎,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,怕什么!」琥儿怯了一声,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愿。毕竟在这里跟她废话一堆,自己快点爬去医馆不是比较实在吗?

「你……人家说美女心如蛇蝎……所以我才找挑了个面恶心善的长相,没想到我错看了姑娘……你的心如同你的长相那幺……凶恶……」

琥儿一听,双眉挑了挑。

敢情他是嫌她长得丑?

「哼!」她一脚将他踹倒,望着他沾满尘土的脸,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。

她像高高在上的女皇般踩着他的胸膛,毫不客气的瞪着他。

「我告诉你,姑奶奶我宁可救路上的野猫、野狗,也不会救你这种要人帮忙也不懂得低声下气的人!」

「噗……」男子被她这么一踹,吐了一口黑血。黑血从他的口中喷出,血渍溅到她的绣鞋上。一阵黑暗袭来,他眼前一花,就要跌入黑暗的深渊中。在昏厥之前,他的双手又死命的抓住她的小脚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口中吐出一句话。

「带我……去找我的未婚妻……花……花琉璃……」

话才说完,他的双手便自她的脚踝滑下,倒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了。

「喂……」琥儿不知所措的唤了他一声。

她有没有听错?他刚刚口里所说的未婚妻,竟然是她的主子!

这……她应该没有听错吧,这男人自称是小姐的未婚夫耶。

那她要不要将他带回花府呢?还是干脆现在就替小姐解决这个麻烦?

可是,如果他真的是小姐的意中人,这样见死不救,小姐会不会一辈子怨她啊?

哎呀,她真是左右为难啊!

袅袅的檀香在房里飘散着。过了好一会儿,一年四季总是身着月牙白衣裤的白西尘,替不省人事的男子把过脉之后,缓缓将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!

「死了吗?」坐在桌前的花琉璃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正轻轻啜着今年的春茶。

「他中毒颇深,还好他以内力压抑毒性,所以保住了他的五脏六腑。」

白西尘又看看男子的胸膛。「不过,他的致命伤是胸膛的脚印。此人脚力勇猛……」说着,白西尘将眼光望向一旁的琥儿。「这脚印是女人的。」

琥儿一听,显得不以为然。「是他身子太虚弱了,我只不过是稍微踩他一下好吗?」干嘛一副她就是杀人凶手的模样?

「那你怎么不多踩两脚,直接踩死他算了?」花琉璃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。

「我怕真的踩死小姐的心上人啊!」琥儿一脸无辜的回答。她原本也想弃「尸」不顾的,但他都喊出小姐的名字了,她也是挣扎了很久,最后才决定将人带回花府的。

「那以后只要随便什么人自称是我的未婚夫,你都要将那些人带回来吗?」花琉璃实在受不了琥儿的憨直脑袋。

平日琥儿虽然野归野,但是和其它三个聪慧的玩伴一块长大,好歹也该染上一点她们的精明吧?

「小姐,我可不是头脑简单,四肢发达耶!」琥儿往前一站,指着那名男子的腰间。「我是看到他腰间有块和小姐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,才将他带回来的。」

「在这儿。」白西尘将男子腰间的玉佩取下。

「他的衣襟里还有一封信,是给老爷的。」琥儿又道。白西尘接着取出那封信,把玉佩与信件一并送到花琉璃面前。花琉璃将那封信拆开,看了一会儿,才将目光从纸上移开。

「小姐,这是……」琥儿小声的开口,因为小姐的神情满恐怖的。

又是爹!花琉璃向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。「去将老爷请来。」

「是。」

琥儿和白西尘在一旁等着看好戏。

也难怪小姐脸色会那幺难看,因为前不久才发生过类似的事,后来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,才解决这桩麻烦。

片刻后,花老爷来了。

一见到房里那幺多人,花老爷笑呵呵的道:「今天吹什么风,怎么大伙儿都聚在这儿?琉璃,你是邀爹来喝春茶吗?」

花琉璃无奈的望了父亲一眼,将手上的信连同玉佩一起拿到他面前。

花老爷看了看信上的内容,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。他偷觎女儿一眼,见女儿眼中又满是清冷,吓得他连手中的玉佩都拿不稳。「这……这……」他咽了一口唾沬. 「这绝不是我又跟人打赌,是……是……」

「是怎样?」花琉璃睨视着他。「爹,你可要说个清楚呀!」

「呃,是爹年轻的时候经商,有一次遇上一群马贼,刚好西门山庄的庄主经过,救了爹一命,于是爹为了报答他,答应他若以后生了女儿,便将女儿许配给他儿子……」花老爷抹抹额上的汗,小声的回答。

「信上面明明写着打赌的事。」花琉璃声音极冷,冷眸扫视着父亲。

「这……」花老爷拚命的回想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,最后击了下手掌,「我想起来了,那晚我就在西门山庄借住一宿,庄主热情的邀我喝酒,后来我们打赌看谁能先喝完一坛酒……」

「你喝输了,所以就签下这个赌约?」花琉璃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,只有双手紧紧抓着裙子,显示出她的气愤。

「呃……」花老爷抓抓头。「应该是这样……」
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一旁的琥儿听完之后,笑得只差没有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。

小姐的婚约总是出现得莫名其妙,而且都是老爷在年轻时与人签下的赌约。

花老爷大概没有想到,也许是因为他老是与人签下这种不负责的赌约,所以上天惩罚他,让他这辈子只能生出一个女儿来。

花琉璃瞪向笑得夸张的琥儿。

又是赌!每次爹作的孽斗都落在她的肩上,她的日子已经够精采了,不需要爹再来凑一脚啊!

花琉璃起身来到床旁,看了这名男子一眼,然后再看向在场的众人。

「可以拿张草席将他裹一裹,丢进海里吗?」事到如今,趁着这男人昏迷不醒,她得先下手为强才是。

「小小小小姐……」一旁的丫鬟吓得牙齿直打颤。

「这可是犯罪呀!」

「杀人这种事我不在行。」白西尘急忙收拾药箱,迅速离开。

「不成!」琥儿摇头。「很多人都看见我扛着他进府,到时若是有人在海里捞到他的尸体,我岂不是头号嫌疑犯?」

开玩笑,她只想看好戏,并不想惹事啊。

「小姐,我先走一步。」为了不让小姐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,琥儿也三步并作两步,离开房间。

众人纷纷迅速离去,最后只剩下花琉璃待在房里,望着面如焦炭且沉睡着的陌生男子。

唉!又是一个麻烦的家伙,该怎么应付才好呢……

琥儿救了自称是花琉璃未婚夫的男子之后,回到续香楼便将这件趣事告诉几位姊姊们。

三位掌柜听到这个消息,并没有像她笑得那幺幸灾乐祸。

她们告诉她,小姐的未婚夫找上门,并不是件好事。

瞧瞧小姐之前的婚事,最后那个新嫁娘不知是怎么被小姐说服,心甘情愿代嫁吗?

琥儿听了依然大刺刺的笑了几声。

她又不爱钱,对于身外之物根本没有那幺看重,主子要用嫁人可以得到更多银子来说服她?难啊!

当琥儿笑了主子整整一个月,花琉璃忽然派丫鬟传话,要她进府一趟。

去就去!她琥儿从小到大什么都不大,就是胆子最大!她就不信小姐同样的招数会使出第二次。琥儿很快的来到花府,脚下仍是那双红靴,上头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晃,彷佛她正踩着两个火轮,显得神采飞扬。一路来到小姐居处的偏厅,她在门外就听见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。

她有些诧异,但还是走了进去。

一踏进厅里,便见到小姐正坐在红木椅上,仍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。

而小姐的对面坐了一名男子,他上半身赤裸,不过缠满了布条,看样子似乎伤得不轻。

不过,从他的锁骨一路延伸至手臂,有着大小不一的刀剑疤痕。

琥儿眼一眯,又看了看对方的长相。

他面白如玉,但是唇上还略带一丝血黑色,看得出仍有着病容。

不过,他长得很俊。

尤其是双眼,他黑瞳晶亮,只需一个眨眼就足以勾人心魂。加上他五官端正,高鼻配上薄唇,身上虽然伤疤满布,却是健朗直挺。

「这位就是将我救回来的姑娘吗?」西门朔嘴角上扬,给了琥儿一记笑容。他休养了一个月,终于在名医的妙手之下,去除了体内的残毒,至于身上的外伤,也没有大碍,过几天就可以拆下这些布条了。

咦?琥儿微微拢起眉。

不会吧?他就是那个黑面鬼喔?她没有出声,直接走到主子的身旁,只是脸上藏不住心事,泄漏了心中的惊讶。

「是的。」花琉璃示意琥儿坐下之后,便笑咪咪的望着她。「琥儿,这位是西门山庄的少庄主西门朔,你前些日子救了他,记得吗?」

「喔。」琥儿随口应了声,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。

他长得是很俊啦,但是笑容好讨厌!她又看看小姐的表情,发现小姐的脸上也满是笑容。

她忽然有种错觉,自己彷佛身陷狐狸窝。

「没想到我中了毒,又被姑娘踩了一脚,还能命大的没去阎王那儿报到,真是老天有眼。」西门朔虽是笑着道,但是语气却似利箭般射向琥儿。

这男人……说话就说话,何必这么酸呢?

「是啊!我应该帮人帮到底,应该再踩用力一点,让你早死早投胎,省得你怨叹自己命中带苦又犯贱。」琥儿的嘴也利得很,说完还不忘哼两声。

「不不不,我应该感谢姑娘『脚』下留人,现在才能够有幸与姑娘认识。」西门朔像是喝了油,说起话来油腔滑调。

琥儿对他这样的小白脸根本没有兴趣,于是将话题一转,望向花琉璃道:「小姐,你找我来,应该不是要我见你这位大难不死的未婚夫吧?」

花琉璃一愣,之后莞尔一笑。「西门公子刚刚告诉我,由于西门山庄是江湖中人,因为不慎与人结怨,才会中毒、受伤。」

「然后呢?」这关她什么事?

「琥儿,你不是一向很向往江湖之事,现在正好可以向西门公子请教。」其实花琉璃的目的就是为两人引见。

「我向往的是江湖上的高手,而不是功夫像三脚猫的弱鸡。」琥儿对西门朔的评价并不高。

一个男人竟笨得被人下毒,可想而知他的智力不怎么样,而且,她只不过「轻轻」踩了他一脚,他就如此记恨,可见他心胸狭窄,在江湖上可能结怨不少。

西门朔听了并没有生气,俊颜上仍带着笑,黑眸深深凝望着琥儿。

她有着一张英气十足的小脸,并不算美艳,但那张鹅蛋脸上却有一双生气蓬勃的晶亮灿眸。

她说起话来直截了当,不懂什么叫婉转,这也让他对她多了一丝兴趣。

「既然这样,就由你暂时保护西门公子吧。」花硫璃也不是省油的灯,立即顺着她的话如此道。

「哈?」琥儿一呆,瞪大了杏眸,小嘴也张得极大,下巴差点掉下来。

「他现在需要一个隐密的地方养伤,续香楼正好适合他,等会儿他就跟你一起回去。」花琉璃说得不疾不徐,毫不在意琥儿的反应。

「小姐,等等……」等等啊,她又没有答应!

「多谢姑娘收留。」西门朔点头答谢。

「他……关我什么事啊!」琥儿气得站起来,指着他的鼻子跺脚。

「是你救了他啊。」花琉璃提醒道。「送佛也要送上西,你就暂且充当他的保镖吧,反正他这么虚弱,是需要一个懂得拳脚功夫的人帮他。」

「不……」琥儿拚命摇头,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。

「就这么决定了。」花琉璃像是总算丢开了一个烫手山芋,显得神清气爽。「我去差人准备马车,将他送到续香楼后,就麻烦你多照顾他了。」

「小姐!」琥儿大喊了声,知道主子是玩真的。

花琉璃离开之后,琥儿听见西门朔低低的笑声响起,气得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。「早知道那一天我直接把你踩死就好了!」省得她现在自找麻烦。

该死,真的如同姊姊所说的,乐极真的会生悲!

第二章

唉,小姐真是个任性、骄蛮的姑娘,说一就是一,不容许人家反驳!琥儿在花府被硬塞了一个麻烦人物,这个身中异毒又受了伤的男人,就这样跟着她回续香楼去。

她有苦难言,心里万般不愿,但是?她在花府待了那幺多年,在花琉璃的面前早就奴性坚强;岂敢说一声不?

何况,曾对花琉璃说不的人,现在墓前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。

「琥儿,你好像很不喜欢我?」此刻西门朔与她正在马车上,她坐在他的面前,小嘴嘟得好高。

她瞪了他一眼,口气不佳,「你以为自己长得很讨喜吗?我为什么要喜欢你?」这男人有病啊?一副自以为是万人迷,一见到人就是笑咪咪的模样,那笑容在她眼里只会让她更火大。

尤其当小姐告诉她,要好好礼遇他,她的心里更是火冒三丈。

他对她而言明明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男人,为什么她要照顾他?小姐甚至告诉她,回到续香楼后一定要与他寸步不离,当他的随身保镖。

只因为他现在有生命危险吗?

就算她很向往江湖之事,但是她已经对行走江湖不再期待了,毕竟想闯荡江湖也该秤秤自己的斤两。

她只会一些拳脚功夫,保护他?笑死人了,若他的仇家真的找上门来,也许她连自保都成问题。

「但自我懂事以来,我对我这皮相还满有自信的。」西门朔作势抚着下颚,又朝她魅惑的眨眨眼。什么啊,若不是现在在马车里,她真的想踹倒他,再狠狠踩烂他的脸。「我开始后悔,为什么前些日子我只有踩歪你的肋骨,而不是踩烂你的脸!」

「啧啧啧!」他不以为然的直摇头。「小琥儿,你知不知道『相由心生』?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。」他话才刚说完,她的拳头便袭向他的脸。

西门朔并未感到惊讶,只是轻松的一偏头,便闪过她的拳头,让她的粉拳直接落在马车的木板上。

他吹了声口哨,望了下那凹陷的木板,又望着她怒气满满的小脸。

「小琥儿,你玩真的?」这一拳若是落在他的脸上,他那帅得迷死人的挺鼻没有扁掉才怪。

「谁准你这么叫我了?」她收回手,但下一刻却伸手欲往他的腹部喂上一拳。他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捷,动作也出奇的快速,拿起搁在旁边的靠枕挡住腹部。

「嘿,小琥儿,别忘了我的肋骨才刚移回原来的地方没多久。」这女人脾气真坏,说没两句话就要请他吃拳头。

不过这也是有趣的经验哪!

头一次遇到一个女人没有被他的外表吸引,他还以为自个儿这张俊脸在哪儿都吃得开。

第一次见面时,他中毒颇深,面如焦炭就算了,但是经过名医的妙手回春,他体内的毒已去除不少,恢复了原本俊俏迷人的面貌,但这个小琥儿竟然对他毫无心动的模样,而且每次出手都如此的重,毫不客气。

「我想拆了你全身的骨头,然后丢给野狗吃!」琥儿气得又出拳。

然而他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捷,总是能见招拆招,在小小的马车之中,每一次都利落的闪避她的攻击。她更气了!明明她在武功上也钻研许久,怎么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完全技不如人,如果被她的师父知道了,肯定颜面扫地。

最后,她像一头勇猛无惧的小老虎,拳头不断向他袭去,一定要揍他一拳才甘愿。

只可惜西门朔的耐性总是不足,交手没一会儿之后,他累了。

他虽然带着伤,但还是伸出长臂,左手抵住她袭来的拳头,右手则是接住她另一手的反击。

这样一来一回,她的招式全被化解。

琥儿愈急,招式更是杂乱无章,拳法也像小孩子的手在空中胡乱挥动一般,根本没有办法碰到他一根寒毛。

「该死!」她低吼一声,又伸出腿想要对付他。

但只见到他噙着笑容,长腿一伸,像藤蔓般的缠上她的腿,同样又让她无法动弹。最后,她因为不住挣扎,马车又恰巧一阵颠簸,让她直接往前倒去。他反手一拉,她的身子便顺势落入他的怀中。

「啊!」琥儿的鼻尖直接撞上他的下颚,令她吃痛的惨叫一声。

他低下头,刚好与她的一双圆眸对上。

那圆滚滚的灿眸似乎冒着火,两颗瞪大的眼珠子像是想将他碎尸万段。

她的下半身被他的双腿反蓊着,双手也被他略施力道反扣在背后,动弹不得。

发现西门朔比她想象中还要强硬,她所有的怒火都窜了上来。

「你的投怀送抱,真是让我受宠若惊。」他只用一只手就扣住她的双手,另一只则是不规矩的抬起她的下巴。

这么近的瞧她,才发现她有着一张无瑕的小脸。

虽然她的肤色并不白哲,但有着一张嫣红的唇,没有施任何胭脂水粉。「去你的,王八乌龟,快放了我!」她扭动身子不断低吼。

「小琥儿,你不知道求人是需要放软声调吗?」他笑弯了眼。「来,叫一声朔哥哥,温柔一点,我就放了你。」

「我呸!」她怒瞪着他,眼里全是怒意。「你算哪根葱?你最好现在放了我,再喊我一声姑奶奶,我会考虑留你全尸。」

「这不好吧?」他一副为难的模样,皱起两道浓眉。「我还想多活几年,多看几年美女呢。」

「那我等等一定先挖瞎了你的眼!」她咬牙切齿,像一头发威的小老虎,似乎真的要将他撕裂吞入腹。

「那好吧,」他无奈的耸耸肩。「既然你想挖了我的双眼,在抵达续香楼之前,我只好勉强看你过过瘾,省得以后没有机会看其它女人了。」

「你……」

琥儿讲一句,西门朔就回一句,两人过招几十回,不管是武功还是嘴皮子,她始终逊他一截。杀千刀的!就别被她逮到机会,要不然她非整死这个王八羔子不可!

琥儿带着西门朔回到续香楼时,几乎是面子扫地。西门朔箝制着琥儿的双手走进大门,表示要在续香楼住一段时间,还毫无羞耻的告诉众人,她以后是他的贴身侍女兼保镖。

该死的王八乌龟!她一定要想办法揍扁他!

管他是不是小姐的未婚夫,她找到机会一定要送他个千拳百脚,更要撕烂他的嘴,让他再吠不出一句话来!

可是,自从他住进续香楼之后,却将她的姊姊花醉和恋喜哄得团团转,连恋喜姊姊也看上他的男色,直赞叹他有成为红牌的潜力,还说,若非他是小姐的未婚夫,早就说服他下海自宫接客了。

只有她最可怜!当他们刚踏入楼中,就接到小姐派人传来口信,要她好好照顾他,不准他有个三长两短。

最好是啦!她有多少斤两,小姐也知道啊,要她保护他,这分明是整她嘛!

但她又不得不从,最后只能忍下这口气,搬到他隔壁的厢房去,与他比邻而居。

刚开始西门朔很安分的待在房里养伤,但是才不过三天,他大爷便开始四处乱走,说什么既然住进这儿也该要熟悉一下。

琥儿想,虽说续香楼里都是去势的男倌,他应该不会想动他们才是。

至于他口中不断称赞的两位美人……她已经向他摇下狠话,如果他敢动花醉和恋喜一根寒毛,她便揍得他满地找牙!

只见他依然扬起一抹笑;露出两排洁白的齿,以迷人的嗓音道:「我从来不主动碰女人,都是女人自个儿送上门来。」听听!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臭男人?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一点就如此嚣张,目中无人!

琥儿自从将他带回来之后,整天就像头焦躁的小老虎,目光总是追着他,省得他在她背后干出一堆见不得人的事。

咦,她只是吃个饭,那个王八蛋又不见了!琥儿气急败坏,饭扒了两口才想起已好半晌没看见西门朔。

她放下碗,气呼呼的四处找人。

直到经过一间门半掩的厢房,里头烛火昏黄,传出一道低沉醉人的男声。

「夫人,你的皮肤真滑、真嫩,让我好想咬一口……」

「呵呵,你这张小嘴真甜,等会儿我多赏你一点。」女子笑声连连,还半带着呻吟。琥儿听了双眉紧皱。他们楼中的男倌进楼之前都已去势,不可能会跟女客有肌肤之亲才是。

「夫人,那你可以赏我一个吻吗?」里头的男子声音低沉好听,甜言蜜语的嘴巴如同抹了蜜。

「我都不知道续香楼有你这么特别的男倌……我第一次见到续香楼的男倌花样这么多呢!」

「喔?那他们会像我这样取悦你吗?」

一连串淫秽的话钻进琥儿的耳朵里,让她的耳根子不禁红了起来。

她忍不住上前,透过门缝偷觎里头的春光,瞧见那两人正倒在床铺上。映入眼帘的男子是西门朔、在他怀里的女子则是沈家夫人。

琥儿一瞧,整个人气炸了。

搞什么鬼?这男人竟然饥不择食,兽性大发的找上续香楼的常客!

下一刻,琥儿的行动比她的思考还要快速,气冲冲的跨步走,进房里,上前就是伸手揪住西门朔的襟口。太下流了!他胸前的衣襟竟然是敞开的,而且他的唇竟然微红且湿润……

该死,他真的做出如此无耻的事!

「涯贼,你竟然敢动我们的女客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!」她大手一拉,将他用力的拉下床。

西门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,但还是顺势放开怀中的沈夫人,随着琥儿的动作借力使力,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,才故意跌坐在她面前。

「啊……」他以臀落地,更不忘作戏的痛呼一声。

「我揍死你……」琥儿用力的出拳,大吼着说:「我要替天行道,揍死你这个淫贼!」

西门朔轻松的一偏头,避过她的拳头。

虽然她出拳总是十分有力,但是她再怎么使都是固定这几招,深藏不露的西门朔没一会儿便能看透她的拳法。就像她的人,才没几天就被他摸个清楚了。「我只是替你分忧解劳而已啊。」干嘛这么气?他只当是缴一些生活杂费还她们,替她们安抚其它受到冷落的女客不成吗?

「你这个淫贼!我们楼里有规矩,要成为男倌必须先自宫,你想自宫是不是?姑奶奶我成全你!」琥儿一出脚便又狠又快的往他的胯间踹去。

西门朔反应出奇的快,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,立即盘腿而起,以右手阻挡她踢来的右腿。

他接应得轻松,唇上的淡笑始终不退。

「你……」她发现自己的右腿竟被他抓着不放,甚至被他毛手毛脚,手掌自脚尖往她的小腿肚爬去。

「啧,没想到你的脚这么小,腿这么细……」他还不怕死的朝她点头笑着这么说。琥儿听了肝火直冒,继续朝他出手。两人你来我往,她用尽毕生所学,却伤不了他一根寒毛,反倒累得喘吁吁。

她又气又急,厢房里的东西几乎全被扫落地上,铿铿锵锵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
而他们从房里打到房外,一到外面,西门朔就像一只展翅的飞鸟,她没有法子追上他扑朔迷离的脚步。

可恶!她气得快吐血了,而且两人过招几十回,她已面露疲色。

天,她从来没有遇过这么难缠的人!

直到琥儿好不容易追上他,打算伸出粉拳往他脸上挥去时,只见他忽然间往后一退。

由于他们所在之处是转角,两人一进一退的同时,恰好有个人影从旁边冒出来。

「啊!」尖叫的人是琥儿,因为她已来不及收拳。西门朔一瞧,连忙伸手将来人护往怀里,然后转身以背挡住她这一拳。然而她这一拳,刚好击向他最脆弱的背窝,让他旧伤又添新伤,吐出一大口血。

「喔……」床上的西门朔一脸痛苦的表情。「小琥儿,我没想到你是玩真的。」

房里有着一群人,花醉、恋喜、琥儿,以及那差点被拳头击中小脸的花琉璃。

「这是怎么一回事?」花琉璃皱着眉望着他们。她差点就毁容了呢。

「小姐!」琥儿抓到机会,赶紧开口告状。「他…任他竟然勾引我们楼中的女客,还想对女客伸出狼爪,做出下流的事……」

闻言,花琉璃只是淡淡瞟了西门朔一眼。虽然她年纪轻,但是眸中的精明却教人不容小观。

「小姐,你不能放任他如此嚣张啊!好歹他也是小姐的未婚夫,不应该如此……如此……」琥儿有些词穷,想到他是小姐的未婚夫,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。

「嘿嘿……」西门朔举双手投降,但仍耸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

「我这只不过是习惯……」

「什么?」琥儿一听他如此辩解,火气又整个上来了。「你若想和女客亲近,那就得自宫!而且,别忘了你的身分,除了小姐之外,你竟然还敢觊觎其它女人!」

说完,她抽出怀中的匕首,用力的插在桌上,要他作出抉择。

「但西门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单传,我若自宫,恐怕会对不起我爹娘。」

他笑得可无害了,依然一副无辜的模样。

「琥儿。」花琉璃向她招招手,要她过来。「我就是想到他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我的楼中闹事,所以已经想到一个方法了。」说着,她从袖中拿出一副寒铁打造的特别手铐。

早在将西门朔交给琥儿之前,她与西门朔就已私下交换过条件。

只要她答应他所提出的要求,就可以取消两家之间的婚约,而琥儿正是在他的条件之中。

所以她用心良苦,想出一个怪方法,目的是让琥儿与他纠缠不清,最好两个人还能「修成正果」,她也乐得轻松。

「哈,小姐,你想要扣住他,对不对?」琥儿天真,对亲近的人没有任何防备。

「是啊!所以帮帮我。」花琉璃笑得像是毫无心机,要琥儿自个儿送上门。

「当然,我很乐于助人的。」琥儿才刚靠近,以为花琉璃是要将手铐交给她,却没想到花琉璃一个出其不意,将手铐铐在她的右手腕上。下一个动作,便是铐在西门朔的左手腕上。手铐两端各是琥儿与西门朔。

「这这这这……」琥儿皱眉,不解主子为何要这么做。「小姐,你要我一整天都看着他吗?」

「对。」花琉璃点头。

「吃饭的时候?」

「是。」

「睡觉呢?」

「一起。」接话的人不是花琉璃,而是笑咪咪的西门朔。

琥儿瞪了他一眼,伸出左手打了他的额头一掌,要他闭上一出口就没好话的嘴。

「小姐,钥匙呢?」她可不想连洗澡都和他在一块儿啊!

花琉璃作势想了一下,最后皱皱眉。「我忘记放在哪里了。」

「什么?」琥儿一听,大吼一声。「我要去找锁匠,我才不想和这个烂人扣在一起!」

「这副手铐是波斯人以千年寒铁打造的,若没有应对的钥匙,就必须以高热将它融化才成……但我想,那时我们已经变成一堆焦灰了。」西门朔望望这副手铐,很认真的研究着。

「没有其它方法吗?」琥儿咬唇,一脸不悦的询问花琉璃。

「有。」花琉璃笑着点头。「天底下所有的机关都有破解的方法,何况只是一副手铐,一就是等我找到钥匙,二是只要你狠得下心,就可以马上脱离彼此的纠缠。」

「什么方法?」琥儿急着问道。

「你不会想要用的。」西门朔早就猜到花琉璃打算说的是哪一招了。

「哼!能和你分开,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!」琥儿气呼呼的说道,并瞪了他一眼。「看两人之中,谁要牺牲手。」花琉璃看似娇嫩柔弱,但是对于这种血腥之事似乎很习惯,没有一丝惧怕的神情。

琥儿倒抽口气,最后将目光移向西门朔的脸。

这臭男人依然笑得无害,让她忍不住紧握拳头,又想往他的脸上招呼。

「嘿!」西门朔见她很认真的考虑,忍不住倒抽一口气。「你该不会真的考虑这么做吧?」

「西门朔,你受死吧!」

为了她的自由,她愿意牺牲他!

第三章

有道是相看两相厌。尤其是身旁这个男人,她连跟他多待片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了,可是这会儿竟然被铐在一起。

小姐的别出心裁,真是整倒她了。

而且,她真的不懂,小姐为何要让自己的未婚夫与她如此贴近?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啊。

琥儿现在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一个「拖油瓶」,实在烦不胜烦。

而且人有三急,当她内急的时候,这个大男人竟然得与她一同上茅厕!

虽然她琥儿不是出身什么高贵人家,但好歹从小也读过圣贤书、女诫,知道男女授受不亲,何况这会儿她是要「方便」耶。

「你快去吧,我不会看的。」西门朔很有礼貌的将双眼闭上,还不忘以右手遮住双眼。

去他的,问题不在于他是否睁开眼睛,而是他人就在这儿好吗?

但她又不能不上茅厕,这是身体的需求,总不能要她一直忍着呀!

琥儿望了望四周,最后忽然扯下他的腰带。

「给我蒙上!」她很不悦的交代他把双眼蒙起。「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偷看的嫌疑,我一定戳瞎你的双眼!」

西门朔耸耸肩,但还是乖乖听话,将腰带缠住双眼。「这样成了吗?」

「把你的耳朵给我捂起来,然后背对着茅厕……」

见他听话的转过身子,背对着门板,她屏气片刻之后才踏进茅厕里。她不想要他跟着进来,只好让他的长臂伸进门里。

琥儿别无他法,只能硬着头皮解决。她整张小脸涨红,头一次上茅厕让她这么为难!该死,她不应该有什么妇人之仁。虽然大家都尽力阻止她真的剁断他的手,但是有什么关系?小姐还有一个名医随侍在侧,手断了,再接回来就好了啊!

不过真正的困难处在于她虽然与他这么接近,却还是找不到机会或缝隙下手。

「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,竟然遇上你这个杀千刀的!」她推开木门,生气的拉着他走到水盆那儿洗手。

西门朔依然蒙着双眼,嘴角往上扬起。

「我可以把腰带拿下来了吗?」听她不断抱怨,可想而知她应该是恼羞成怒了。

「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成为瞎子!」琥儿恶狠狠的诅咒道,回头瞪了他一眼。他将腰带拿下,重新系回腰间,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诅咒而生气。「是吗?那我要再多看你几眼,免得以后就见不到了。」他故意将右手一拉,让她转过身子面向他。

又是那双充满生气的怒眸,圆滚滚的,像闪烁的星子,总是活力四射。

「王八蛋,我戳瞎你!」琥儿举起手,食指与中指并拢,便要往他的眼窝袭去。

西门朔轻松的接招,没有闪避,也没有移动步伐,只用单手应付她。

接着他稍稍一用力,她便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。

她比起一般姑娘家算得上高挑,但是一落入他的怀中,她也才到他的胸膛而已。

「让我多看你两眼不好吗?」他低低的笑了两声。

鼻端袭来她身上的茉莉香气。这味道还真是很适合她,要如此贴近,才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这样的香味。他被铐住的左手不规矩的握住她的柔芙,软馥的掌心被他五指紧扣。

「好。」琥儿恨恨的瞪着他。「你就最好看着我,看上一千次、一万次,然后永生永世记住我的脸!」

西门朔略感惊讶,挑挑眉道:「小琥儿,你总算要与我和平相处了吗?」

「你就不要让我逮到机会,我保证那绝对不是只有桶你一刀,是碎尸万段!所以你现在最好记住我的长相,下地狱再跟阎王告状!」

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斤两,她的武功在他看来简直是小孩子耍大刀,只是逗他开心而已。

但他实在太可恶,明知道她讨厌他这副没事就来招惹她的模样,还硬是如此欠揍!

「哈哈哈……」西门朔爽朗的笑了几声,那双迷人的眼眸像是传达着什么,变得异常温柔。「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下地狱也太寂寞了,不如到时候我拉你一把,咱们一起吧……」说着,他还不忘拉起两人铐在一起的手,在她的面前晃呀晃。「你瞧,我们真的天生注定要在一起,现在正在培养感情呢!」他近看着她的小脸,发现她真是愈瞧愈有味道。

琥儿一怒之下,右手反蓊他的左手,铐住两人的手铐因而铿锵一声。

「你别以为我忍气吞声就是退让,我只是懒得跟你这种脑筋有问题的人计较!」

「喔!」西门朔佯装吃痛的皱起眉宇。「小琥儿,轻一点。」

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是下一刻,他却是反转手腕,两人的立场便轻易的颠倒过来。

「啊!你……」身子只能被他箝制在怀里头,她气得爆出一连串不雅的粗话。

「小琥儿,你知道驯兽师要怎么驯服一头野兽吗?」他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问。

「你……我又不是驯兽师,怎么知道要如何驯服你这头淫兽!」

他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。她竟然说他是淫兽?真是有趣极了。「我教你。」他勾起她的下颚,深情的望着她。

我不需要你教!但琥儿还来不及开口,唇便被他的薄唇堵住了。

第一次被男人亲吻,她惊得睁大双眼,好半晌无法有所反应。

这这这……去他的!他真的下地狱下定了!

贱胚永远都是贱胚,不会因为和他比较亲近,就觉得他是个好人!

琥儿自从和西门朔铐在一起之后,不管做什么事都寸步不离,两个人就像黏在一起的双生子。

昨晚她被他偷吻时,根本完全傻住了。而他还不要脸的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,乱搅一通……若不是她及早回神,狠狠地咬他的舌头,之后疯狂的与他大打出手,恐怕她早就失身在这头淫兽手中。

小姐到底有没有想过这男人有多危险,居然连她都想染指!

她怎么那幺悲哀啊?竟沦落得必须照顾、伺候别人的未婚夫,她奴性太坚强,无法反抗主子的命令,只能照单全收。

可是,他的风流、他的挑衅,她不想照单全收呀!

当晚,两人要同床而眠时,琥儿在两人中间放了一排装满水的碗,警告西门朔若是半夜有什么动作,她就算拚命也会将他作祟的命根子给切断!

管他是不是小姐的未婚夫,她要先保住自己的清白,外加帮小姐除害才是!

哼,他真的是天生的贱胚,对她做了一堆不规矩的事,竟然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睡得香甜。接下来的日子,或许他是真的把她的警告听进去了,再也没有对她做出不规矩的动作。他们现在就连吃饭也是同桌一起用,但可怜的是她,右手被铐住,根本不能动,只能以左手扒饭。

西门朔就不一样了,如同平时那般拿起筷子灵活的夹菜,很优雅的吃着饭。

「你吃快一点好不好?」琥儿没好气的瞪着他。他简直是一副欠扁的模样,让人真想拿筷子戳瞎他的眼睛!

「吃饭要细嚼慢咽,不然肠胃会不舒服。」他睨了并肩而坐的她一眼。

「哼!我光是和你坐在一起就倒胃口!」她气呼呼的别开头。

这些天她无论到哪儿都得拖着一个人,这个高大的男人就像依偎在她的身边,所以别说是走出续香楼了,她连走出房间都觉得丢脸,所以这几天她能够不出房门就不出房门。但是她与西门朔的事早就在楼中传得沸沸扬扬,连外头也开始传言续香楼来了一名新男倌,不但俊美、潇洒、体贴,嘴又甜。那些女客像着了魔似的,都想见他一眼。

怪了,在她看来,他并没有那幺迷人啊。琥儿忍不住用眼角瞄他,刚好将他的侧脸映入眼帘。

他是长得很俊,而且瞧他的侧面,才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松,比起许多姑娘家都要好看。

「你不觉得看着我用膳,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吗?」西门朔知道她正瞧着他,于是嘴角又勾起,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。

「我会吐。」她甚至做出捧着心口的动作,毫不犹豫的拆他的台。

他挑挑眉。琥儿好像对他有很大的偏见,看他很不顺眼,但奇怪的是,他却觉得她愈看愈有趣。

她性子很直,总是有话直说,她不会欺负弱小,但也不容许别人欺负她,而她愈是生气,就愈像个孩子般得气得跳脚,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要他屈服。每一次动起手来,她总是输的一方,但她却像头精力旺盛的小老虎,愈挫愈勇,充满了活力。

「是吗?看,这么大一只香喷喷的鸡腿,你真的不饿?」西门朔故意夹起一只鸡腿,在她面前晃呀晃。

「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耶!」琥儿左手一挥,又要挥向他的脸。

只可惜他迅速将筷子上的鸡腿一放;立即夹住她的拳头,像是根本不费任何一丝吹灰之力。

「小琥儿,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,我看你瘦了不少。」他依然一脸笑意,挑战她的怒气极限。

「气都被你气饱了!」每晚入睡前,她最期待的事就是希望自己明早醒来时就已恢复自由,而且他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。可是她想得太美,她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他―西门朔。

「来,别气,我喂你吃饭,脾气别这么大。」他将她的拳头放下,捧起她的碗筷,像伺候公主般要喂她吃饭。

琥儿瞪了他一眼?抢过他手中的碗筷。「不需要你假好心,我还怕你在我的饭里下砒霜。」

她哼了声,一边瞪着他,一边扒着饭。

他看着她闹脾气的模样,觉得愈看愈有趣,笑着拿起筷子夹了许多菜放入她的碗里。

哼!就算他略施小惠,她还是不会原谅他的贱胚个性。

前几天竟然吻了她!害她那晚漱了不下上百次的口,才觉得他的舌在她嘴里的感觉消去了些。

「吃饱再吼,会比较有元气。」西门朔见招拆招。

与她相处起来不必费太多脑筋,虽然他得时常提防她会拿出匕首在他背后捅一刀就是了。他知道她很讨厌他,但她愈是这样,他愈觉得她可爱,因为没有一个女人的反应像她如此有趣,让他莫名的想招惹她、逗逗她。

琥儿口中塞满了白饭,想要叫也没有办法叫,只能再瞪他一眼,然后专心用膳。

好吧!吃饭皇帝大。

她这几天真的气得都吃不下东西,难得终于慢慢适应他的存在,这会儿一定要多吃个两碗,补一下前几天气得瘦了许多的身子!

晚膳过后,琥儿显得有些坐立不安。

她东看西看,想要站起来,发现自己的左手铐着西门朔,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。西门朔早就习惯她的怒目相向,不过这会儿的她显得有些焦虑不安,好像想要做一件事,却又踌躇不已。

「小琥儿,你怎么像只猴子一样,没事动来动去?」他正坐在窗台上,听着其它院落里传来的丝竹声。

他很有雅兴的迎风赏月,喝着续香楼里的名酒,显得优闲而惬意。

「你……」琥儿面有难色,目光又游移至别处。

他察觉出她很不对劲,完全不像平时的她。

「这里没有别人,说嘛!」他拿起酒杯,仰头喝下。「我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,还有什么让你难以启齿呢?」

她只差没有咬牙切齿,直咬着唇瓣,最后低声道:「像你这种人,竟然还能活那幺久。」

「小琥儿,你觉得我是坏人,所以我就是祸害遗千年啊!」

西门朔随口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,见她还不主动将话说明,于是望着她全身不对劲的模样好一会儿,最后恍然大悟。「我明白,姑娘家最爱干净了。」他笑了一声,跃下窗台。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,便拉着她往澡堂走去。

琥儿有些错愕,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想要沐浴呢?

是因为她身上传出异味吗?她忍不住嗅嗅自己的衣裳,她明明天天换衣服,味道应该没有那幺重才是呀?

啊―不管啦!她忍了好几天没洗澡,干脆豁出去吧!

如果他敢偷看,她就真的戳瞎他的双眼!

来到澡堂后,琥儿要丫鬟准备一桶热水,并替她拿来一块黑布。

之后,她亲手替西门朔的双眼蒙上黑布。

忙了一会儿,澡堂里已经有一桶冒着烟的热水,上头还撒满了充满香气的花瓣。

「我警告你,你如果敢偷看,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」琥儿边恐吓道,边背着他褪去身上的衣裳。这时丫鬟拿来一张椅子,放在浴桶旁边,让西门朔坐着等待。他背对着她,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。

之后琥儿吁了一口气,应该是已经放松的泡在浴桶里了。他以耳朵猜测着她的动作。

「我告诉你,虽然你看不到,我也不准你那肮脏的脑袋想着有关我的事!」琥儿瞥见他嘴角的笑意,忍不住出声骂道。

「喔?」他的嘴咧得更大了。「你怎么知道我的脑子里是否正浮现你入浴的样子呢?」

她咬着唇,忍不住泼他水。「什么啊,我为了你忍了很多天没洗澡了!你倒好,天天沐浴!」

「但我沐浴时,又没有教你蒙着眼,我可是很大方想要与你分享我的胴体耶。」他的嘴比她的还要厉害,总是能够立即回嘴。「我都不知道被你看光几回了。」

「呸!我还怕我的双眼看到脏东西瞎掉!」

「是喔?我还怕你没看过呢。」他毫无羞耻,直截了当地道。

「你……」真是个贱胚!

她讲一句,他就回一句,令她气得整张小脸涨红,更有些头晕目眩。

「臭王八,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。」琥儿哗啦一声从水中起身,大声喊着丫鬟前来帮她穿衣。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睁不开双眼!」

「那可不一定,为了看见你,我也会拚命努力的重见光明。」西门朔不怕死的就是爱和她斗嘴。

丫鬟还没有来,琥儿便急着探手想拿来衬衣穿上,无奈她的右手与他的左手铐着,她必须伸长左手才有办法构着摆在屏风上的衬衣。

只是这么一动,西门朔以为她又要偷袭他,于是左手稍一拉扯,她整个人便不稳的往后倒去。

「啊―」这突然的状况让琥儿措手不及,而且她忙着遮掩身子,双手根本来不及撑住任何东西。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,身手矫健的西门朔快一步拉去眼上的黑布,转过身去,正好接住她倒下的赤裸胴体。

「啊啊啊―」这下她叫得更大声了,惨叫的原因是她落入他的怀里,竟然直视着他的黑眸。

他的双眼竟然与她的对上,没有蒙着黑布。

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……这四个字直在她脑海里盘旋,像是散不去的黑影。

而她尖叫时,刚好丫鬟踏进澡堂,见到这幕令人脸红的画面。

「啊―」下一刻,连丫鬟也跟着尖叫起来。

今晚,续香楼又显得热闹非凡。

第四章

她没脸见大家了!琥儿自赤裸的身子被西门朔看光之后,便羞得再也无法抬起头来。这不像她。

对,一点都不像。

平时的她是个意气风发的姑娘,可以大刺刺的与男倌们称兄道弟,也总在有男客来续香楼闹事时第一个带头与人开打,就算不小心受了伤,她也很潇洒的说没关系。

可是,她之前所有的意气风发,全毁在这一晚了。

大家都知道她赤裸的被西门朔抱在怀里,两人动作很暧昧,他又全身湿淋淋……这样的画面,给了众人无限的想象。她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之后,羞涩的披上外衣,便直奔房间。

最气人的是―

去他的!她想要离他远远的躲起来大哭都没有办法。

「别这样,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到重点。」西门朔也很无奈,看着那个鼓得像座小山的被窝道。

她躲在里头很久了,而他也在旁边坐了很久,很困了耶。

「你滚啦!」本姑娘现在很不爽,这个肇事者还敢跟她啰唆!

有没有搞错啊?是她吃亏,又不是他,他还敢说没有看到「重点」?这是什么风凉话!

她愈想愈气,从枕头下偷偷摸出一把匕首。

「小琥儿,睡一觉,当作今天是一场恶梦,保证隔天起来就忘光了。」西门朔自以为是的说着安慰的话,还不忘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。蓦地,琥儿掀开被子,脸上写满怒意,左手紧握住匕首,袭向他的速度比平常更快。

她趁着他此刻毫无防备,将匕首狠狠地抵在他的脖子前。

「我要杀了你!」她像一头反击的小母老虎,只差没有对他龇牙咧嘴。

西门朔只是愣了一下,身子保持不动,慢慢的缩回大掌。「小琥儿,刀剑无眼,你要是伤着自己就不好了。」

「闭嘴!」她生气的低吼一声。「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?仗着你是小姐的未婚夫,你就可以这肆无忌惮的嚣张?你有没有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?」

他决定噤声,看得出她现在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激动。

也是,一个姑娘家,因为沐浴时不小心跌倒而尖叫,竟引来那幺多人围观。这不打紧,她还赤裸的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。再说,他是花琉璃的未婚夫,这样的身分是十分敏感的。不过,他还是得在心里偷偷说一句,琥儿的肌肤真是滑腻细嫩啊……

「不准你再回想刚刚的事!」见他不说话,她又羞又怒的说。

「想也不行?」这么霸道。

「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?」琥儿将匕首往下一压,刀锋陷入了他的颈子,随即划出一道血痕。

当匕首一松开,血便顺着刀口流下。

但西门朔连眉都没挑一下,依然噙着笑望着她。「我相信如果今天是别的男人,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。」

他听似毫不在乎的语气让琥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。

「你……」

「琥儿,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,你应该早就明白,不是吗?」西门朔的笑容带着些邪魅,显得很有自信。他好像早就知道她下不了手,尤其是对他!是啊,他不是别人,他是西门朔,只要是女人都抢着投怀送抱的男人!

「对!你真的很不一样!」她气呼呼的收回匕首,抬起小脸望着他。

「你比其它男人更混帐、更无聊、更王八!」

下一刻,她将被铐住的右手一拉,让两人的手一同抵在床铺上。

「今天我一定要将手铐打开,我再也受不了你了!」她将匕首的尖端往手铐中间的锁孔钻去。

但是这副手铐确实是以千年寒铁打造而成,尤其上头的锁既精细又复杂,并非以寻常的铁器就能撬开。

西门朔傻眼,他原本以为她是想直接将匕首往他的手腕上一剁,却没想到是打算撬开锁孔。

她这个动作可爱得令他忍俊不住。「该死,怎么这么难打开?」她干脆盘腿坐在床上,举起手仔细瞧着手铐。

「想要打开,只能乖乖等你的主子拿钥匙来。」他像是看好戏般,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道,还不忘打个呵欠。

琥儿不悦的抬眸瞪他,「你不知道小姐总是喜欢唬弄下人吗?甚至特别爱以整我们为乐。」

「是吗?」西门朔倒是跟她闲话起家常来。

「怪了?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,为什么不自己保护,要将你丢给我?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吗?」匕首怎么撬也撬不开手铐,她又气又恼。

西门朔笑而不答。毕竟他的事真的很复杂。

「算了。」她放弃了。

当他以为她已用尽精力,准备乖乖就寝时,却发现她凝望着他。

「小琥儿,想睡了吗?」他笑咪咪的问道。

「少跟我嘻皮笑脸。」她只要一冷静下来,就会想到刚刚在澡堂时的窘状。说来说去,这男人待在她的身边愈久,就像沾在她人生中的污点,愈来愈扩大。

「我天性乐观,总是笑口常开。」尤其遇上她后,他的心情总是莫名的感到轻松愉快。

「西门朔,我跟你商量一件事。」琥儿转了转眼珠子,压下心中的怒气,语气放柔了一些。

「你会与我商量?」哇,天要下红雨了。

「小姐身边有个名医,名叫白西尘,你也让他医治过,应该知道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难倒他,所以等会儿你就咬牙忍一忍,痛一下就过去了,再请白大夫把你的手接回去,从此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……」

说着的同时,她的左手不忘按住他与她铐在一起的那只手。

「喂―」没想到她真的打着这个主意!

「不会太痛的!」她难得对他展开笑颜,笑得如同罂粟般美丽。出于本能,西门朔见匕首已准备往他的左手腕落下,很快的伸手往她的颈间一劈。

他的动作总是又快又准,刚好劈在她的昏穴上头。

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,就两眼一翻,手中的匕首铿一声掉落在地上。

他也正好接住她瘫软的身子,软馥的香气也迎鼻而来。

「小琥儿,我对我的左手还挺顺眼的,不想和它分开啊。」

西门朔将她放在床上,然后在她身旁躺下,双眸一直无法从她昏睡的脸庞上移开。

嗯,她真的愈看愈可爱!

琥儿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西门朔这种脸皮厚的男人。他昨晚竟然将她劈昏,今早竟还笑咪咪的唤她起床吃早膳!太过分了!

琥儿发现自己遇上他之后,心情就起伏不定,没有一刻是冷静而有理智的。

而西门朔却如同以往,一逮着机会就和她耍嘴皮子。

她想,哪天他真的「挂掉」,嘴巴应该还是会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,表示他曾来过世上一回。

叽叽喳喳她是没有意见,但是他这张嘴也太不知好歹,总是她说一句,他便讲一句,而他每讲一句,她额上的青筋就冒出一条,讲两句冒两条,直到她心里满是怒意,就与他动起手来。

明知道她打不赢他,却老是与他比武,因为她就是气不过嘛!她的嘴就是笨,不像姊姊们那幺牙尖嘴利,她只会扯开嗓门大吼,然后出手讨回公道。和他多说是没有用的,可是她连拳脚都输给他,真是她的耻辱啊!

所以,今早她想了想,不应该再继续让这个贱胚待在身旁,她应该做一些什么才是。

他们都说这副手铐一般人无法打开,那幺她就去找城里最出名的巧匠帮忙打开好了!

所以一用完早膳,琥儿不管西门朔愿不愿意,便拖着他往外走。

一到街上,两人为了掩饰那副手铐,只好并肩走在一起。

也因为他们铐在一起,她不得不穿上姑娘家那种飘逸的衣裳,好用长长的袖子遮住那副手铐。

该死!她有些不适应他人的眼光。

毕竟她琥儿在珍珠城也算小有名气,这下子身边偎着一个男人,她又穿着露出许多肌肤的春衫,不管再怎么低着头都很惹人注目。

「我是很高兴你约我上街走走,但是……」西门朔无趣的看了看四周。「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单独相处。」

她斜睨他一眼,不动声色的以右手撞了他的腰侧一下,冷声道:「闭嘴,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。」

「小琥儿,你别生我昨晚的气。」他又露出邪魅的笑容。「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,也不是……」

「信不信你再说话,我会先毒哑你的嘴!」天啊,他真的好吵,吵到她都不想理他了!

西门朔吹了声口哨,见她脸色真的很难看,只好暂时闭上嘴巴。

一会儿后,两人来到城中的巧匠楼。

巧匠楼远近驰名,听说这世上没有巧匠楼的锁匠解不开的锁,各种关于锁和钥匙的问题都难不倒他们。如今老板年岁已高,不再管事,由他的几名子女传承这门生意,听说他们青出于蓝,甚至有人能破解古代帝王墓中的机关。当两人走进店门,巧匠的千金立即上前迎接。

「姑娘,请问是要买锁柜,还是……」

「我要解锁。」琥儿将手伸到巧匠千金的面前。

巧匠千金侧头瞧了瞧,又看看手铐的锁孔,最后面露难色。

「这副手铐……」

「是以千年的寒铁铸成,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。」西门朔一见到美人,便忍不住主动开口。

琥儿瞪他一眼。要他多嘴啊!

「是啊,尤其锁里的机关很精致,需要些时间才有办法打开。」巧匠千金点点头道。

「不管需要多久的时间,请一定要帮我打开。」琥儿说得一脸坚决。她一定要摆脱这个臭男人!

「小琥儿,原来你带我来这儿,是急着想甩掉我?」西门朔一脸好伤心、好难过的表情。

「你还演!」她瞪了他一眼,不想在陌生人的面前与他多啰唆。

「我是说真的,和你相处久了,我们吃饭、睡觉,连沐浴也一起……」

「闭嘴!」见他一直口无遮拦,琥儿连忙将他往外拉。「抱歉,我改日再来。」

两人像是演了一出闹剧,琥儿脸皮薄,脸几乎一路红到耳根。

「小琥儿,我是说真的,如果哪天我们真的要分开,我会很想念你的……」西门朔的声音出奇的温柔,黑眸认真的望着她。

然而琥儿却抬眸恨恨的瞪着他。

「西门朔,你别太过分了!」她将他拉往一旁的巷子里,指着他的鼻子开骂。「你别以为我和其它姑娘一样,见到你就晕头转向!」

「你就是跟其它姑娘不同,才吸引我的目光。」他的眼神极为真诚。然而他平日吊儿郎当惯了,因此她认为他只是胡说八道。「哼!你别想整我!」琥儿实在生气。

「你是小姐的未婚夫,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?我告诉你,我真的很讨厌你!」

说完之后,她便迈开脚步欲离去,无奈他不动如山,她又被拉了回来。

「不管我是别人的谁,我只想成为你的西门朔。」他嘴角噙着笑,笑得充满魅惑。

只是,琥儿像是脑筋不开窍的蛮牛,认为他的话里没有几分可信,只觉得他太无聊,总是拿她寻开心。

「你走不走?」她不正面响应他的话,只是冷冷地问。

他无奈的耸肩,只好移动双脚。

哎呀呀,没想到他西门朔在女人面前向来战无不胜,却在琥儿的身上踢到铁板!真是悲哀呀!

明明是愈看愈讨厌的人,为什么忽然从某一天开始,每次见到他的感觉就会复杂一些?

自从西门朔在街上跟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,琥儿的脑子就好像整个变得极为紊乱。

只要一见到他,就会想起他那一句―不管我是别人的谁,我只想成为你的西门朔。

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他只是嘴巴犯贱,还是只要是面对姑娘家,他都会这样耍嘴皮子呢?

若说她没有被他影响是骗人的。

两人朝夕相处,他总是一脸笑意,而且她还不曾见过他生气的模样,连她生气的时候,还会试着逗笑她。那天回续香楼之前,西门朔在街上买了一块玉佩送她,是块猫型的玉。他说,她虽然名叫琥儿,但是他觉得她像只猫,所以送她这个。

她应该不屑收下他任何东西的,但是她当下却像中邪似的,竟然收下玉佩,还让他为她戴在颈子上。

这……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愈来愈不单纯了。

他是小姐的未婚夫啊!他的身分,她从来没有忘记过。

但以琥儿简单的脑袋与心思,她真的不懂小姐和西门朔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
如果他们打算有一天成亲,为什么小姐会放任他与她相处呢?

怪了,她真的想不通。

而最近,他也变得奇怪了。

琥儿偷觎西门朔一眼,看他还是待在窗台前,吹着夜晚的凉风,喝着花醉的私酿。其实……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。她只知道他的姓名,知道他是西门山庄的少庄主,还知道他是小姐的未婚夫,他其它的事,她都一无所知。

「要喝一杯吗?」西门朔突然转过头,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。

琥儿摇摇头,对酒这种东西没有兴趣。「不要。」

「你怕你酒后会乱性吗?」他以开玩笑的语气问。

她拢紧眉。「对你?哼,我宁可不要。」

「我对你而言,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?」他又是一脸受伤,将俊颜移到她的眸前。

他看似有些微醺,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。

嗯,不管她怎么瞧他,她还是让他这么难以移开眸光。

他终于明白,为何当初他昏过去后一醒来,就向花琉璃要求再见琥儿一面,因为她真的是太特别了。她并非特别美丽,有着英气的眉宇、灿亮的双眸、丰润的菱唇。但是她眸中总是散发着无限的生命力,让他很想探究她的生活究竟是多幺精采,让她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。

结果,她的日子也过得平凡。

可是,她和一般姑娘家不同,她有自己的想法,想做什么就勇往直前。才没有多久,他竟然已对她有一丝心动。

「你不是没有魅力。」琥儿咬咬唇,最后决定直视他炽热的黑眸。「你只是将魅力用错在我身上了。」

「是吗?」西门朔觉得她这句话很有意思。「你的意思是说,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?」

「有,我对你有感觉。」她冷冷地一哼。

「喔?什么感觉?」他满脸期待。

「一种想挖个洞将你埋了的感觉!」哼,填平之后再用力踩黄土几脚,希望他能多下几层地狱。

他哈哈笑了几声。「琥儿,你知不知道女人很爱口是心非?」

「那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爱颠倒是非?」与他相处这些天,她多少也懂得伶牙俐齿了,总不能老处于挨打的份。

「那你敢跟我打赌吗?」他放下酒杯,笑弯了眼道:「如果你赢了,我就不再逗你,而且我们一块去向花姑娘要钥匙,放你自由。」

「真的?」

「君子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」

「赌什么?」她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。

「我赌你其实心里对我也有一些意思。」西门朔伸手勾起她的下颚,嘴角微扬。

「何以证明?」琥儿深吸一口气,掩住心里头那一瞬间的悸动。「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,你应该敢亲我……」

「你这是占我便宜?」她打断他的话,气得獗起小嘴,不忘再多送他两个白眼。

「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感觉,你亲我时,我会知道你吻中之意,没有感情的吻是冰冷的,像是亲一块石头那样。」他不怀好意的以这样的理由说服她。「何况只是一个吻,到时候你赢了,不也如你的愿吗?再说你不是向来自信满满吗?」

琥儿望进他深不可测的黑眸,脑子里全是他的怂恿。

是啊,如果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,吻一次、两次或是上百次都没有关系吧?

她为什么要拒绝这个大好机会?只要吻他一次,就能换得日后的自由,值得啦!

「好。」她决定和他赌了。吻,只不过是嘴对嘴碰一下,有什么好怕的?

不怕,跟他拚了!

第五章

在开始这个吻之前,琥儿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。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吻,就让她浑身颤抖得厉害,而且,望着他的脸,她竟然想到上一次他突然吻她时的画面。

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,他湿软的舌灵活地在她的嘴里钻呀钻……

西门朔望着她微敔着唇和犹豫不决的表情,并没有出声打破这美好的气氛。

他知道她正在挣扎,这个吻对她而言其实是十分重要的。

于是,他主动将薄唇送上前去,吻上她柔软的丰唇。

上一次吻她的滋味,他一直念念不忘。她的青涩、她直接的反应,全都化为一种勾动他心弦的挑逗。琥儿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将唇贴上来,把她吓了好大一跳,只能瞠大杏眸看着他。

他的眸里似乎带着笑意,以及一丝丝挑衅,彷佛告诉她,如果她现在离开他的唇,那幺这场赌约便是她赌输了。

她不服输,眉头微拢,小嘴嘟起,也学他重重的吻着他的唇。

只是她太天真了,吻,不是只有嘴对嘴而已。

西门朔的舌尖火热的撬开她的檀口,像上次一样,狡猾的窜入她的口中,汲取她口中的蜜津。

他还贪心的想要勾缠她的舌,像是追逐着她,一点都不觉得腻。

她还青涩得很,对于他的追逐,她只能选择闪躲,但是她口里的空间实在太小,还是会与他的舌互相摩擦。

舌与舌的触碰,让她几乎冒起鸡皮疙瘩,像是有蚂蚁在她的口里钻爬,也像一条灵活的蛇,穿过她的舌尖,又滑到她的舌底,又钻到她舌头上面的齿颚。他的吻由缓而急,还故意将舌尖离开她的口中,描绘着她的唇,显得极为煽情。

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,但他还是不肯放弃,又箝制她的腰际,让两人贴得好近。

银白的月光自窗棂流泄而入,落在两人的身上,映照着他们迷人而陶醉的表情。

琥儿像一只被诱捕进笼的小老虎,被西门虽以吻驯服了。

当两人享受彼此所给予的柔情时,突然门被踹开来,两扇门当场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木片。

琥儿与西门朔被这样的声响震回神,双双往门口一瞧。

门口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,昏黄的灯光下,她微露香肩,头上盘了一个扇髻,长裙开擦至大腿,十分特别。这名女子约四十几岁,脸上浓妆艳抹,架式与霸气均十足。「女婿,本宫终于找到你了。」女子风韵犹存,那刻意画成黑色的唇笑得阴沉而冷酷。

「毒后!」西门朔一见到是她,连忙将琥儿护在身后。「你……」

「原来你躲到这儿来啦,难怪本宫一直找不到你。」毒后冷笑几声。

「若不是打听到你有个未婚妻在珍珠城,恐怕就遇不上你了。」

「你……」他拢紧眉宇。虽然他自小习武,但和眼前的毒后相较,他出手比不上她施毒来得快。

琥儿有些呆愣,看了看西门朔,又看了看被他称为毒后的女子。

这个女人唤他女婿?这是怎么一回事?

「你是谁?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!」琥儿忍不住,上前一步指着毒后的鼻子叫道。

「小丫头,你算哪根葱?」毒后冷嗤一声,缓步来到他们面前。「本宫今日是来将你带回去,快与本宫回去,与阎王公主成亲。」

「毒后,我说过我不会和公主成亲的。」他又将琥儿往后一拉,怕她惨遭毒后的毒手。

「上次你被本宫教训得还不够吗?」毒后一步步的接近他。「别以为本宫看上你当乘龙快婿,你就一而再的挑衅本宫的耐性。」

「我说过了,就算我死,也不会娶阎门公主为妻。」西门朔从小就背骨,向来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。

「不识好歹!」毒后一挥袖,那双狭长的凤眸怒视着他。「本宫就是要你娶公主,以弥补你爹亏欠本宫的一切!」

「我爹是我爹。」他挺直身子,毫无惧怕之意。「我说过了,我宁愿你杀了我,也不会成为你完成心愿的工具!」

「哼!」毒后一哼,黑色的唇冷冷的一撇,目光转向琥儿。西门朔向来是一副毫不惧怕的模样,以前与她交谈,说没几句就会打起来,但是今天却节节后退。他显得心神不宁,彷佛正找寻着她的破绽,好乘机脱逃。

哈哈,她找了他这么久,怎么可能再让他成为漏网之鱼呢?

毒后是个精明的人,见他久久不出招,将那位姑娘护在后头,又见到他们俩的手竟然是铐在一起的,立即察觉有异。

「本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三心二意的男人!而你,果然像你爹;竟然背着本宫的公主与其它女子纠缠?」毒后目露杀机,右手在袖中正蠢蠢欲动。

「不关她的事。」他知道毒后心狠手辣,心想就算他有实力与她打成平手,但现在他与琥儿铐在一起,怕琥儿会受到波及。

再说毒后出身苗族阎王门,是个擅长使毒的门派,明枪易躲,暗箭总是难防,他上次就是太过大意,不小心就被她毒伤了。

毒后懒得听他解释,手掌倏地往他的脸上弹出一只铃铛,接着十爪弓起,往他面前扑来。他见状先挥开招魂铃铛,以右手阻挡毒后的攻势。「女婿,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要不要随本宫回去?」毒后身手俐落,闪躲着他的掌风。

「我不会跟你走的。」

「很好。」毒后挡下他的右手,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,就要往他的嘴里一倒。

只是西门朔虽能够闪避毒后的攻势,但招招却是点到为止,后来毒后发现他有些分心,于是另一只手忽然扑向琥儿的胸口。

琥儿的武功根基根本不足,这一掌让她张口喷出血来,之后毒后又转过身,揪住她的发。

「琥儿!」

西门朔见状,上前阻止,却让毒后一手挥开,又拿琥儿当盾防身,让仙根本无法动她一根寒毛。毒后的动作一气呵成,之后从竹筒里倒出一只蠕动的黑色小虫。「如果你不想要我杀了她就吞下去!」毒后挟持着琥儿,威胁他道。

「然后随我回阎王门和公主成亲。」

「不……不要!」琥儿受了伤,嘴角溢出血丝,仍赶紧开口。

「你闭嘴!」毒后箝紧琥儿的喉头,要她安静。「你吃不吃?不吃,我马上扭断她的脖子。」

「你别伤她,我吃!」西门朔连忙吼道。

毒后嘴角扬起邪笑,将那只蛊虫交到他的手中。

琥儿见毒后箝在她喉头的力道松了一点,因此立刻挣脱,可惜她来不及阻止西门朔张口吃下那条虫,于是她想也不想,扑上前吻上他的唇。

她趁他正错愕时,舌尖探进他的嘴里,将他口中的虫卷入自己的嘴里,然后吞入腹。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虫,但西门朔是小姐的未婚夫,小姐将他交给她保护,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跟毒后离去。即使她现在吞下的是毒药,她也愿意代他受罪。

「琥儿―」西门朔来不及阻止。「不!」

「臭丫头!」毒后没想到计划会被这个程咬金破坏,气得想对她下毒手,幸好西门朔已有所警觉,将琥儿紧紧的护在怀中。

「毒后!」西门朔怒吼一声。「那到底是什么?」

「哼,本宫为何要告诉你?」

毒后看着西门朔那副焦急的模样,心想,看来计划要更变了。

于是她又出言恐吓,「你若想救她,七日之内乖乖上阎王门,本宫自然会告诉你,要不,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!」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要西门朔当她的乘龙快婿。

说完,毒后见便跳上窗台,然后像黑夜的鸦,跃出窗子,轻功一使,便消失在黑夜中。西门朔接住琥儿瘫软的身子,只见她嘴角溢着血。「琥儿?」

「唔……嗯……」她又呕出一口黑血。「我……」

她话还没有说完,便昏厥过去。

房里挤满了许多人。

「琥儿怎么了?」开口说话的人是花醉,她的表情和房里所有人一样,焦急不已。

「怎么会这样?」银宝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,连连探头看向床铺。

「琥儿会不会有事?」恋喜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
更别说在琥儿身旁的西门朔了。花琉璃一接到消息,便急忙来到续香楼,拿出钥匙替他们解开手铐。可是,西门朔的大掌仍不愿放开琥儿的柔萸,一直待在旁边陪着她。当白西尘赶到时,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。

这段时间,琥儿有些意识不清,而且身上直冒热汗,脸上泛着异常的潮红,小手也依然紧抓着西门朔的大掌。

白西尘迅速赶来后立即替她把脉,并仔细瞧着她的模样。

「出……出去……」琥儿困难的吐出这一句,像是正忍耐着什么。

「琥儿……」姊妹们都很担心她,纷纷靠拢过来。

「琥儿要紧吗?」花琉璃的眉不禁拢起。她原本以为将琥儿往西门朔身边送,或许可以促成好事,没想到好事还没成,却让琥儿落入危险之中。

白西尘好一会儿后才放下琥儿的手腕,显得一脸为难。

「她……」迟疑片刻,他最后才道:「胸口的伤还好,但是……她好像中了催情蛊。」

「那你快救她啊!」西门朔忍不住催促。「你上次能帮我解毒,那幺琥儿身上的毒,你也一定能解。」

「我虽然能解毒,但我没办法驱蛊啊。」白西尘无奈地道。「你说让琥儿受伤的人,是来自阎王门,这门派起源于苗族,而阎王门的蛊毒通常传女不传子,每一种蛊毒都不一样……」

「说重点。」花琉璃忍不住插嘴道。

「喔。」白西尘清清喉咙。「很简单,我不会解蛊毒。」

「那琥儿只能等死吗?」一旁的姊妹们着急的问道。

「我稍微研究过蛊毒,大部分的蛊毒只是要折磨人,而无法忍耐痛苦折磨者,便会击毙自己,所以……要看看琥儿能不能忍受蛊毒的侵犯。但是她这症状……真的不好解,如果没有及时压下,她最后可能会承受不住。」

「我去找毒后!」西门朔决定即刻前去阎王门找毒后要解药。

「你不能走!」白西尘赶紧拉住他。「你一走,琥儿就真的死定了。」

白西尘这句话让西门朔停下脚步,双眸里满是不解。「你不是说她不会死?」

「唉!」他的眸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。「好吧,我跟你们坦诚,其实这是件很让人难为情的事……」毕竟在场的都是女子啊,他是为她们着想。

「说、重、点。」花琉璃已没有什么耐性,因此冷声道。

「琥儿中的催情蛊必须以毒攻毒,所以要阎王门特制的解蛊毒药才有办法救她。但是,这催情蛊有个后遗症,就是发作起来,若三个时辰内没有喂以精血,那幺,人必死无疑。」

「精血?」

「这是阎王门的女子专门用来操控情郎的蛊毒,通常她们对男子下蛊之后,便以血喂之,喂了第一口后,往后便必须由同一人喂血,否则体内的蛊虫依然会作崇,折磨人至死。」白西尘看着琥儿不断发热、发汗的模样,知道她正强忍着体内的痛苦。

「那琥儿呢?喂她血就行了?」西门朔毫不犹豫的卷起袖子便要上前划破手腕喂她血。

「女子中蛊者比较麻烦一些。」白西尘面有难色。「兄弟,来。」他将手臂搭上西门朔的肩,到角落去讲着悄悄话。

好一会儿后,西门朔才走回床边,然后望了眼在场的众女,冷声道:「出去。」

「什么啊?」姊妹们全都不悦,这男人凭什么将她们赶走?

「琥儿的事还没有一个解决方法。」

花琉璃静静的扫视众人一眼,发现白西尘朝她耸耸肩,最后她轻声问道:「你赞成西门朔这样做?」

「我只是让他作选择。」

「嗯。」花琉璃见西门朔已选择了,于是便要其它三名姊妹一同离去。

「如果想救琥儿,就耐心等到隔天,要不,我们今晚只能看着她离开我们。」她缓步离开厢房,而三个姊妹见主子从容的离去,白西尘又不断向她们保证,最后才终于跟着他离开。

西门朔上前将房门锁上,再回到床旁。

「不……不要……你出去……出去……」琥儿咬牙,体内的痛苦正折磨着她。

「我不会走的,琥儿。」

他要救她!

「琥儿,你不需要再忍耐,这里只剩下我们了。」西门朔上前,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开。

她双手紧紧的拉住被褥,努力压抑体内那狂燃的火焰。

「不可以……」她咬牙摇头道。

「事到如今,没有什么可不可以。」他坐上床铺,双手解开她的衣襟。

「我可以忍……」她伸手阻止他大掌的侵略。然而当她碰触到他的手时,身子却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。

「在我面前不需要忍。」他粗鲁的将她一拉,往怀里一送。「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,竟然让你替我挡下这一劫。明天一早,我马上去找毒后,而现在,你不需要这么痛苦……」

「我……」她的脸异常通红,额上也冒出许多细汗。「我好热……」她忍耐许久,当他在她耳旁低声细语,她的防备像是崩溃了。

西门朔刚刚从白西尘那儿得知她身上中的是催情蛊,在蛊毒发作的时候,全身情欲翻腾,这时候男女交合,男人将精气喂进她的体内,才能暂时压下体内的蛊毒作崇。

而这蛊虫除非以毒攻毒,否则会永远停留在她的体内,而与她交合的第一名男子,必须每回都在她发作的几个时辰里成全她,否则她将陷入疯狂,甚至七孔流血而死。

西门朔攫住她的双肩,双眸盯着她满是红潮的脸。「很难过吗?」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。「不要忍了,我帮你。」

「嗯……」琥儿望着他的俊颜,声音变得比平常更娇腻万分。

她将唇凑上,主动吻住他的唇。

她异常热情,若说没有打动他的心,那是骗人的。

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占她便宜,她的这些动作也是不由自主的,但是他宁可冒着她恨他的险,也不要她因而受苦。

他决定尽量满足她,因此他改被动为主动,比起刚刚温柔的吻,这一次的吻显得急躁且霸道得多。

她的舌尖与他的舌互相勾缠,两人在口中交换着津液。

琥儿的亲吻依然青涩,只懂得吸吮他的唇,品尝他的热情。

他吻着她的同时,大掌往她的襟口一探,游移至肩膀,顺势将她的衣襟往旁边褪去。衣裳褪至她的肩下,露出大片肌肤。她的肤色虽然不如雪花般白哲,但触感却如同羊脂玉一般滑腻。接着,西门朔大掌一扯,将她的腰带扯下,外衣顺势滑落。

她身上粉色的抹胸,遮蔽了胸前那最美的春光。

他低头一瞧,瞧见那美丽的抹胸下呈现出的完美形状,饱满的浑圆隔着锦缎,引人遐想。

于是,他的大掌也由她的颈子沿着锁骨而下,来到她的胸前。

他一双大掌小心翼翼的隔着布料,先是在浑圆外缘摩掌,像是认真观赏着这美丽的珍宝。

琥儿却已渐渐失去耐性,当他的大掌摩掌着她胸脯的外缘,她的心也卜通、卜通的狂跳着。

「西门朔……」她喊着他的名字,小声的乞求,「帮我……」

她好热,腹中像是有一只虫啃嗜着她,就连她的脑袋里也有一只小虫,早已将她仅存的理智啃食得一干二净了。她现在只想要他的抚慰,其它的,她什么都不要。他轻吻她的唇,像蜻蜓点水一般,之后再吻向她的颈间,再来到那性感的锁骨,最后落在肚兜上,找到胸脯上的尖端,再往另一边的饱满的雪峰上寻觅。

他的唇隔着肚兜轻吻着里头的红莓,接着再探出舌尖,在上头不断来回舔弄着。

布料因为他的舌尖来回刷弄,沾染上他的唾沬,那圈湿渍突显了红莓的形状。

才刚舔弄没有多久,红莓便显得硬挺,犹如同花苞般美丽。

而他另一只手也没有冷落另一边的胸脯,以拇指与食指轻捻转动,并轻轻拉扯着蓓蕾。

他吻完左边,又以舌尖刷弄右边的胸脯,那细嫩的浑圆就像柔软的面团,并且散发着香气。一会儿,西门朔又往她身子下方吻去。经过肋骨往中间而下,来到肚脐,他同样以舌轻舔。

这样的轻舔引得琥儿全身轻颤,她发髻已乱,长发早已散落肩上,增添她妩媚的一面。

他的舌在肚脐上打转时,大掌也褪去她的裙子,只剩亵裤。

琥儿全身上下只剩下单薄的遮蔽,接着便被他推倒在床上,然后曲起她的双膝,分开她纤细的长腿。

她没有办法抗拒,只能任由他一步步的取悦她火热的身子。

现在,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享受西门朔为她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愉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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